四哥睡的很好, 第二天早上醒來，他看了下時間，才五點多。

卻已經有點不想睡，好像心裏裝著什麽事讓他不舍得再睡。

他想了一會, 發現是自己想早起。

早起就可以早點見到許妍。

臺燈亮起, 一天開始了。

清晨6點, 他走下樓, 卻發現許妍已經起來。

她坐在一樓側廳裏，背對著窗外在打電腦。

“起來的這麽早？”

他走過去, 看到上面是菜品研發成本的數據。

許妍說，“四哥，我查了一下。拿著阿涼合同那個公司, 其實我們可以做空他們公司的，像之前一樣，只要我們動手，可以連五千萬也省了。”

四哥的腦子木了一下。

這個語氣可真不好，就像晚餐時間隨便進了家餐廳，買單後發現有點太貴了。然後說讓對方關門才解恨。

蕭正南再要知道，他們為了省五千萬大張旗鼓去做空人家公司, 得是什麽表情呀……

四哥端起來桌上的咖啡，給自己倒了一杯，說, “就跟著蕭正南的辦法來吧。”

竟然感覺有點丟不起那個人。

“你不想和他交惡？”許妍對著電腦有點不開心。

隨即她好像迅速說服了自己, 點著頭說, “……的確，他帶著這麽大的利益來，如果我們執意不收, 是太絕情了些。”

四哥本來想說主要是面子不好看，但又怕，許妍小鱷魚不懂這個時候男人要面子幹什麽，算了，他閉嘴吧。

客廳的門還是開了一點，早晨清冷幹凈的空氣不斷地飄進來。

四哥決定換一個思路，“他對你是真心的，不管是想追你，還是拿你當朋友。”

他慢慢喝著咖啡，“所以在我這裏，他只是一個對你好的人。可以又多一個人對你好，是一種保護。”

“你是因為我說了，就算他對我好，也比不上你，你才變得大方的嗎？”許妍突然說。

咦，這個思路跳躍怎麽這麽大？

四哥終於發現了，從他下來，許妍的態度並不熱情，如果是平時，她一定粘著他，至少要自己抱抱她說早安。

她就是那樣長大的，這方面的儀式感和老外一樣。

“這話從何說起？”他喝著咖啡問的漫不經心。

許妍也和他一樣的漫不經心地回道，“四哥，你可以答應我，以後永遠不再騙我嗎？”

永遠不再？騙我？

那就是他騙過她？

四哥拿著咖啡杯，想了幾秒，實在不知這話從何說起。

“你說明白點可以嗎？”

許妍合上電腦，撅嘴，好像不想說，但又不甘心他想不到。

她把手搭在電腦上，“Peter和William來找過我你知道嗎？”

天哪，四哥一秒就心說糟糕

竟然被許妍看穿了。

他佯裝很感興趣地看著她，“然後呢？”

“看吧。”許妍指著他的臉，“我就知道，肯定是你默許的。你怕人家在我這裏刷到好感，所以故意派你的人來給我說那些話。讓我知道你多為難。”

她走過來，晃著他的肩膀，“你說是不是？是不是？”

四哥快要被晃散了。

他微微側頭，“……怎麽發現的？”

“這還用發現？”許妍說，“你那麽厲害，沒有你的默許，他們怎麽敢來找我說。”

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，晃著持續抱怨，“……我擔心你昨天難過，先裝著不知道安慰你。下次你不能騙我了。”

四哥的心呀……縱然鐵石心腸，滿世界算計，這一刻也覺得門外的風吹到了心底。

他把許妍的手拉住，一時百感交集。

曾經的他，生長在國外，隱秘而布滿謊言，自己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謊言。

這種對許妍用的一點點心思，在他看來甚至稱不上騙了她。

可是，她就這樣說給了他聽。

許妍是這麽令人心動而善良的女孩子。

他從來不知道，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人。

他拉過她的手，不知道該說什麽，吻已經落在她手心。

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到沒有過腦子，隨即覺得有點太不合適了。

抱一下，親額頭，偷偷親一下頭發，都還好

這個親掌心，就……

他覺得有點尷尬，立刻說，“我只是不喜歡他……”

“你怎麽起來這麽早？”樓梯上響起阿涼的聲音，打斷了他們。

隨即阿涼下來了。

許妍抽回自己的手，拿著椅子上的圍巾跑向阿涼。

阿涼搭著她的肩膀說，“昨天說好的，今天我起來你就跑三圈。現在就去跑。”

他抽掉肩膀上搭著的背心，給許妍穿上，然後拉著許妍出去跑步了。

四哥坐著沒動，阿涼和他打招呼他也沒聽到。

滿心滿腦子都是：

許妍剛剛說，讓自己答應她，以後都不騙她。

還有個那麽大的秘密在那裏，那個，算是騙嗎？

******

下午的時候，子秋回來了。

“四哥，三哥的事故我們調查清楚了。這次應該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。”

四哥接過調查報告，三哥沒事，不過對外說的比較嚴重，是為了讓公司的人放松警惕，這樣一網打盡比較容易。

那報告很清晰，重點都劃出來了，的確像是普通的交通事故。

四哥讓子秋去準備，他們要啟程去外地的一家公司。

他自己來到濤爺的書房，把子秋之前的話說了一遍。

想著順便商量一下和許妍坦白的事情。

濤爺聽完後直奔主題，“調查報告出了，這一次應該是意外。但是前兩次呢？”

“那時候我還沒出世，”四哥走到窗前去，“你都沒有查出來，現在更加不好查了。”

濤爺把報告扔到桌上！

“不用說這些！那也得查，不然我怎麽能放心！”

四哥側身來說，“這些年不都沒事？”

“那是因為你和老三都在國外！”濤爺走到他跟前，“你想想我這二十多年的提心吊膽。”

四哥沈默。

濤爺冷哼了一聲，好像已經全部猜到了他心中所想。

“你出生前，我就讓人抱回來老三，就是為了保護你，這麽多年，我有親生兒子不敢帶回國。你現在認識一個女人，就不顧自己的安危，每天就想著讓她心裏舒坦，你想過我這二十多年嗎？”

濤爺是個可憐人，大兒子長到幾歲，就莫名其妙的沒了，後來生了老二，更可憐，兩歲都沒有活過。

死因還都很可疑。

死一個是意外，死兩個，那必須是有些什麽人為的或者是玄學的問題了。

四哥的出生，是家裏最後的希望。濤爺年齡大了，四爺的媽媽，也在生下他後，和許妍的媽媽一樣，沒機會追第四個了。

四哥換了語氣，說道，“我只是說一下，當然現在我也回國了。能查多少是多少，自然會讓人去查。”

“你是心亂了！”濤爺接連嘆氣，“……你喜歡那個花心的，你想早點和她說真相，你都是為了她！你還把你自己公司的資金也調了過來。”

“那我也是應該的。”四哥說，“總不能讓她總這麽煩惱！”

他看向窗外說，“……以前我不知道回家是什麽，從來沒有人在家等著我。周圍的人，都是用人而已，談不上任何感情。”

他轉頭來，看著濤爺說，“爸，在許妍那裏，我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溫暖，你也是太喜歡她了，才總說她花心。她哪裏花心了，明明還是個小孩子。”

“不用騙我！”濤爺氣呼呼地說，“不許告訴她！我二十多年的心血，憑什麽你和她認識一個月都沒有，就向著她！”

四哥嘆著氣走到門口：“……下午要去外地，我先去準備。”

*****

四哥去外地的時間表許妍他們早就知道。

他們的餐館要在15天之內做好，試營業。

真正的開業時間，會定在四哥回來之後，過年的時候。

今天下午的工作是挑廚房裏的用具，這些都要龍九來挑。

他長這麽大，第一次要做這麽多決定，而且每一樣東西，都是他喜歡的。

他從來沒有這種經歷，每一天都興奮幸福到不真實。

“九哥，你們這個下水有點問題呀。”工人過來說。

許妍合上手提電腦，立刻站了起來。

龍九幾個人一起來到廚房，

阿涼扶著許妍的肩膀，讓她站在門口不讓她進去。

許妍探著頭往裏面看。

“什麽問題？”龍九進去問。

工人說，“這個廚房本來太小了，你們現在要的這個廚房，下水那個地方需要重新做。”

許妍問阿涼，“你懂他說什麽嗎？”

阿涼說，“我覺得和裝修有關。”

許妍笑著打了他一下。

龍九問那個工人，“到底什麽意思？”

工人說，“我的意思就是，工程大概要延遲兩個星期才能試營業。你們之前說的時間不行。”

“哦，原來是這個。”龍九如釋重負。

三個人走出來，龍九說，“還以為有什麽大不了的呢。”

“不是的。”許妍說，“這真的是很嚴重的問題，還好是四哥給我們的地方，不然這兩個星期延遲進度的房租，很多商家都是承受不起的。”

這個工人就是有天做膽子，也不敢在他們的工程上耍手段。

所以雖然延遲了兩周，工程完成的很順利。

工業風的酒吧順利改裝成了工業風的餐館。

在試營業的前一天，成諾從外地提前趕回來，他們聚在餐館裏進行最後一次的試菜。

巨大的落地玻璃，從外面看裏面特別氣派，也有一般食府沒有的通透大氣。

許妍和阿涼坐在一側，阿涼把小碟的拼盤一個個擺在許妍面前，讓她方便照相。

“這個可以明天發到公司的社交媒體賬號上。”許妍拿給阿涼看，“咱們的優惠券上面應該印上這些吃的，多好看。”

阿涼拿筷子夾著菜給她餵。

她笑著打阿涼，“你故意的，讓我照進去一雙筷子。”

“那樣好看。” 阿涼和她鬧著玩。

“你們倆怎麽總和小孩一樣。”成諾在對面夾著菜說，右手不停的在手機上翻著什麽。

“幹什麽呢？”許妍問他。

成諾說，“今天有個財經節目要講中青的問題，我先看看。”

“有人敢討論中青？”龍九正和人端著菜出來，用白色餐布擦著手，他就要去拿成諾的手機。

成諾擡手擋他。

許妍的手機在手上響了一聲，她劃開一看，是蕭正南發過來的消息。

看了一會兒，她站了起來。

“怎麽了？”阿涼被她的臉色鎮住，“怎麽臉色那麽難看。”

許妍說，“蕭正南和對方簽約了，從今天開始，你成了他旗下星韻的藝人。”

她看向阿涼重申，“藝人。”

合同是蕭正南他們和中青那邊經手的，他們並沒有參與。

龍九說，“什麽藝人，阿涼有什麽才藝呀？難道他要阿涼去直播發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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